電車難題《敲敲門》/《Knock at the Cabin》
奈沙馬蘭這幾年似乎一直在反轉與平庸間來回跳躍,當我認為《詭老》的反轉發人省思時,《敲敲門》的平舖直述又令我感到有些困惑。
【無私與自私的天平】
這世界上不缺乏道德制高點的評論,但當自己真成為列車長時,才會驚覺電車難題是多麼令人糾結的選擇。
電影《敲敲門》便是最好的例子,同志伴侶雷納德與安德魯帶著女兒溫遠離塵囂來到戶外想渡過一個美好的假期,釣著魚、泡著水、抓著蟋蟀,突然就被人綁在椅子上成為人類救世主。
不得不說,奈沙馬蘭在驚悚題材與緊張氣氛的塑造上還是很有一套的,一座與世隔絕的小木屋,逐間自我犧牲的陌生人,少數幾人的劍拔弩張,沒有過多動作,但仍將場面塑造的張力十足。
而關鍵的問題是,在如同邪教徒的四人一一將末日訊息展現與三人眼前時,相信與否,拯救與否甚至犧牲與否,成為了整部作品最關鍵的問題。
如果我們順著一般情境去思考,肯定是覺得對方是嗑嗨了的神經病,但隨著故事脈絡又會對事實如此動搖,進而對收尾感到一絲惆悵。
但若你跟我一樣,自始自終都順著四位陌生人的思路,整部電影又突然變得有些乏善可陳,並非拙劣,但卻再度跌破奈沙馬蘭應有的水準。
【Batista成為唯一亮點】
脫離漫威宇宙後,Batista證明了它除了是個好的摔角手,好的復仇者外,他也同樣能成為一個好的演員,但挑角色的眼光還需要磨練一番,近幾年Batista出演的作品不算少,但能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作品大概只有一半,這次的《敲敲門》對我來說就是好的那一半。
宛如陌生人領導者身分的Batista,雖然擁有眾人中最粗曠壯碩的外表,但卻是所有人中最柔軟堅定的,無論是他蹲下身與溫的互動,或是在過程中不斷去阻止衝突,以說服的方式來溝通,直到最後也不誤傷任何一人,卻也堅定自身的立場,這樣的鐵漢柔情形象成了整部作品中最中立也最令人深刻的角色。
他能去體諒整個事件本身的荒誕,但又需要盡自身的使命,溫柔,反而成為推動它成為領導者的核心,他需要保護自己的學生,更需要以自我的犧牲,換取人類的未來。
【天啟四騎士】
自電影後段,劇情暗喻四位陌生人,似乎對應了聖經中的天啟四騎士,饑荒、瘟疫、死亡和戰爭;四位陌生人所釋放的天災,洪水、病毒、空難與烈火,這也讓整個故事蒙上了濃厚的一層宗教色彩。
「三人中需要選出一個犧牲者來獻計拯救人類。」這樣荒謬的設定卻隨著劇情一分分的堅定起來,觀眾看到的不僅是驚悚與懸疑的過程,更是看到從斥之以鼻到堅定不移的信仰建立,即便天災一個又一個發生,但如果是對科學與真實深信不疑的人來說,又該如何去證明天災與犧牲的關聯性?這是電影在最後丟出的問題,關於信仰,每個人都有自由,但如果這份自由牽扯的是75億人的生命,我們是否該如此堅定不移?
【與原作不同的小修改】
《敲敲門》改編自美國作家保羅·特倫布萊18年的恐怖小說《The Cabin at the End of the World(世界盡頭的小屋)》該書在19年獲得恐怖作家協會的獎項肯定,並受到恐怖大師史蒂芬金的讚譽,但令人感到困惑的是,在原著中遭到襲擊的並非同志伴侶,而是一對異性戀夫妻。
當然我們能認為這部分的修改是希望能有別於原作,在故事中展現性向議題更多的必要性,而電影中確實也穿插了兩人因自身性向問題而與家庭產生隔閡,進而領養了溫,對家庭的渴望與嚮往。
但對整個故事來說,這部分的變動是否有必要,又或是這是否改變了故事的結尾,這兩點上都沒能展現具有說服力的呈現,反而成了可惜與令人困惑之處。
奈沙馬蘭的作品仍在優秀的轉折與弔詭到令人困惑的節奏中擺盪,我由衷希望他的下一部作品能將砝碼放到令人驚呼的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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